活了一甲子,作夢都沒想到,自己有一天竟然連張開口吃飯都有困難!

有一天突然感覺右臉頰有些不舒服,用手指在臉上到處壓壓揉揉之後,判斷應該是生活忙碌,睡眠不足火氣大造成牙床浮腫罷了,因此不太以為意。沒想到兩三天後竟然痛得厲害,連吃飯都有些困難了,這才花時間好好按摩一番。

但是,按摩的效果不彰,簡直是自砸招牌嘛!不得已,去找一位牙醫朋友。他說我的顳頷關節僵硬緊繃,可以打麻藥,然後他使力將我的上下兩排牙齒撐開些。我不願意打麻藥,於是他給了我一個小物件,要我用它塞在上下兩排牙齒之間,來撐開上下牙齒的距離,直到有三公分以上的距離,才能幫我進一步治療。

醫師說這個過程相當痛苦而漫長,我當時還不能體會他的意思。回家後遵從醫囑試著做幾秒鐘,我就痛得頭痛欲裂,無法堅持下去。心想:這還了得!幾秒鐘我都撐不住了,我怎麼度過醫師說的「痛苦而漫長」的過程?

「一定有其他的路可走,」我告訴自己:「我一定要找出一個疼痛度低的方法來拯救自己!」

有一天搭車北上參加婚禮,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中,我不斷左右轉頭、抬頭俯首、扭轉脖子,同時用手一直仔細地按揉頭頸的每一個部位,希望能找到疼痛點。

皇天不負苦心人!我終於在右臉頰下方,頭、頸接合的部位找到一條筋是緊繃的,輕輕按揉就感覺非常疼痛。依循「上病下治」的原則,我在右腳拇趾對應部位也找到疼痛點。

有了這個發現,自我拯救有望了!我興奮異常。婚禮結束後,回到家,我迫不及待開始在腳拇趾上努力按摩,直到疼痛消失為止。

然後我試著張開口,啊!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,上下兩排牙齒的距離竟然有2.5公分!再努力一番後,增加到3公分!

持續努力兩天後,我去找牙醫師,對著他張開我的「大」口,嚇得他瞠目倒退,急急地問:「你是怎麼辦到的?」

我敘述來龍去脈後,他興奮地說:「我要告訴我的病人,叫他們來找你按摩!」

多麼寬宏的胸襟啊!難怪這位醫術高超的牙醫朋友,「躲」在公館行醫十年,還是有很多病人專程從台中、台北找到這裡來請他治療牙齒。

這一次的病痛讓我想起許多往事:

高一時參加口琴社,看指導老師輕鬆地吹奏樂曲,優美的旋律聽得我們如醉如癡。沒想到自己將口琴含在嘴裡,兩片臉頰卻痛得讓自己皺眉,連一個音符都無法吹奏,只好忍痛退社。

生平最怕看牙醫。五十歲以前看牙醫的經驗都很慘痛,醫師總是不斷地對我說:「把嘴巴張開一點!再張開一點!」任憑我使盡全身力氣都達不到他的要求。曾有一次到公立醫院看牙科,一位年輕的醫師不耐煩地兇我:「嘴巴不張開來看什麼牙?」然後竟然轉身離去,那一次的看診就這樣結束了。

五十歲以後,一頭白髮贏得醫護人員的同情,自己也懂得找年紀比較大的醫師看診,能受到比較溫和的待遇。有位牙醫幫我看牙時問我:「你的嘴巴只能張開這麼大嗎?」那時才知道我張開嘴時,上下兩列牙齒之間的距離還不到一般人的一半。醫師建議我到大醫院做手術治療僵硬緊繃的顳頷關節,使它能正常開闔。當下我想,都這樣過了大半輩子了,難不成它哪天會造反讓我吃不成飯嗎?就沒當他一回事。

沒想到,有一天我真的吃不成飯了。還好,自己學會按摩,懂得摸索找出路,不然,就逃不過躺在手術台上受苦受難這一劫難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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